可季渺还是毫不动摇的摇头。
所有人都不明白:“你为什么不肯走?”
季渺笑意散了几分,“我留下来,是要还债的。”
那合作方还以为她欠了蒋氏的钱,也觉得可惜,只好作罢。
最终,今天这场合作谈了下来。
局散了,天也黑了。
司机从不远处开车来接他们俩,季渺熟练的坐上副驾驶。
蒋西洲不喜欢她和他坐在一起。
车子在她家楼下停车,季渺轻声道谢,疲惫的下了车。
她实在太累了,没有注意到蒋西洲也跟了过来。
他看着她跌跌撞撞的步伐,黑眸逐渐幽深。
季渺一路都没察觉,直到上了楼,她停在门口拿出钥匙。
却突然被人拽住手腕转过身来,被压在墙上。
走廊的声控灯刚好亮了起来,下一秒,蒋西洲掐住她下巴就吻了下来。
这吻浓烈又绵长,叫季渺几乎快呼吸不过来。
许久,他才终于松开,明明强吻的人是他,他却眼尾泛红,语气颤抖:“总是装成这样,是想惹我心疼吗?别人挖你怎么不走,季渺,你为什么还不走!”
季渺喘着气,竭力让自己情绪平复下来,“我要留下来偿罪。”
这话又激怒了蒋西洲,他猛地一拳砸在墙上。
眼中的恨意宛如利刃,将她寸寸剥离:“那你怎么不去死?你去死啊!”
季渺苦笑,如他所愿,她真的快死了。
刚要开口,蒋西洲的手机突然响了。
她一低头,也看到了上面的名字。
夏烟,他现在的未婚妻。
看到夏烟来电,蒋西洲呼吸沉了几分,他背过身去,似是在整理情绪。
电话接通后,他语气低沉而又温柔,似乎又回到了人前那个儒雅的蒋总。
“烟烟。”
那头不知说了什么,他神色微微变了几分,下一秒,他松开了季渺,什么也没说,转身离开。
季渺靠在墙上,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后,终于忍不住,打开门冲进卫生间,剧烈的呕吐起来。
她吐得天昏地暗,直到很久之后,抬起头看到马桶里全是自己吐出来的血。
一大片,一大片……
触目的红色。
季渺麻木的按下冲水键,想站起来,却因虚脱彻底晕了过去。
季渺做了一个梦。
她梦到还在大学的时候,梧桐树下,她和蒋西洲、蒋婉莹走在一起。
蒋婉莹扯着她的胳膊不停撒娇:“渺渺,周末我们院跟法学院有联谊,你陪我去好不好?”
蒋西洲脸色微沉,立刻把季渺拉过来,“蒋婉莹,我同意你借我女朋友了吗?”
“哥你真小气!”
那时候……多美好的时光啊。
季渺从小就是孤儿,上学的时候认识了蒋婉莹,跟她成为闺蜜。
蒋西洲是蒋婉莹的哥哥,学校出了名的高岭之花,清冷矜贵,不近女色,每天情书都能扔掉一大沓,季渺一开始甚至不敢跟他说话。
可蒋西洲却总是出现在她的视线中,会为她整理笔记,会陪她去图书馆,会接送她回家。
有一次,他冒着大雨去接没带伞的她。
两人站在同一所伞下,季渺终于忍不住问:“西洲哥,你是因为婉莹才对我这么好吗?”
少年冷着脸将她堵在墙角,“季渺,你真是笨的可以,我现在就告诉你,我到底为什么对你那么好!”
说完,他扣住她的后脑勺,吻住了她。
那天之后,他们能在一起了。
直到,五年前,他们婚礼前夕。
季渺和蒋婉莹去看电影,那天,天色很晚了,她们路过一条小巷,遇到了几个喝醉的流氓。
那群人明显喝醉了,说的话也无耻至极,将她们堵在巷尾,不让他们离开。
两个人都是小姑娘,吓得发抖,最后是蒋婉莹用尽全力拦住了那些流氓,大叫:“渺渺,你快跑!”
季渺知道她们两人不是这群酒鬼的对手,于是,她跑了。
跑到了对面那条街去叫帮手。
可等她带着人回来的时候,小巷一片死寂,那群醉鬼早已离开,地上一片狼藉,躺着被凌辱数遍后,浑身是血,再无呼吸的蒋婉莹。
蒋西洲赶到的时候,看到的便是妹妹惨不忍睹的尸体。
那种情形,谁都知道她经历了怎样的折磨。
他大脑一片空白,猛地攥住季渺的手,痛苦又绝望的质问:“你为什么要跑?为什么要把她一个人留下?季渺,你为什么要跑!”
季渺没办法回答,她比任何人都更恨自己。
后来,蒋家人再不肯原谅季渺。
她失去了最好的朋友,亦跟深爱的人反目成仇。
好在如今,她快死了。
她可以下去亲自跟蒋婉莹赔罪了,而蒋西洲,也可以彻底解脱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