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间晨雾未散，苏绾青已经第三次为萧云澈更换药布。伤口渗出的血将细麻布染成暗红，

她咬紧下唇才没让手抖得太厉害。“再深半分就伤到肺叶了。

”那位自称江湖郎中的青雀先生收起银针：“丫头，你男人命硬得很。”苏绾青耳根发烫，

却没反驳“你男人”这个称呼。她小心地为昏迷的萧云澈掖好被角，

指尖在他紧蹙的眉间停留片刻。晨光透过茅草屋的缝隙，

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细碎的金斑，连睫毛都镀了层柔光，

与诏狱中那个血染囚衣的将军判若两人。“祖父。

”她转向老者：“二皇子那边...”“柳家丫头已经混进王府了。

”青雀先生从药箱底层取出个布包：“今早传回消息，二皇子三日后要借祭天之名发动兵变。

”布包里是半块青铜虎符，断裂处还沾着干涸的血迹。苏绾青瞳孔微缩，

这是萧云澈的调兵凭证！难怪二皇子急着置他于死地，没有这半块虎符，

京畿三万驻军谁也调动不了。

“我们的人还探到...”青雀先生突然压低声音：“二皇子在找一样东西，

据说与三年前萧夫人遇刺案有关。”苏绾青猛地站起，袖中机关鸟咔嗒一声弹出利刃。

母亲留下的红珊瑚耳坠，父亲书房里的密函，

萧云澈珍藏的机关鸟...种种线索如珍珠串线。

她突然明白了二皇子为何对“云青”二字如此敏感。“那不是东西，是两个人。

”她声音发颤：“萧云澈和苏绾青...云青双绝！”老者面色骤变：“你怎知这个称呼？

”“猜的。”苏绾青抚上自己颈后的青雀胎记：“祖父可知道，这胎记为何与您名号相同？

”屋外突然传来马蹄声。苏绾青闪到窗边，只见柳如烟一袭男装策马而来，发髻散乱，

袖口还沾着血渍。“绾青！”她滚鞍下马：“二皇子发现虎符是假的了！他派兵包围了苏府，

你父亲...”苏绾青眼前一黑。她早该想到，父亲突然同意送她离京，

必是准备独自承担什么...“我去救他。”她抓起佩剑就要往外冲，

手腕却被只滚烫的手握住。“布局...要周全。”萧云澈不知何时醒了，

苍白的唇上还带着血痕，眼神却清明如刀：“柳姑娘，二皇子府上可有...”“有！

”柳如烟急忙从怀中取出张绢图：“这是王府地形图，红圈处是书房密室，蓝点是巡逻间隙。

”萧云澈强撑起身，伤口又渗出血来。苏绾青想扶他躺下，

却被他反手扣住五指：“听我说...虎符是幌子，

二皇子真正要的是先帝留下的《罪己诏》...”“什么？”苏绾青与老者异口同声。

“上面记载了...”萧云澈突然剧烈咳嗽，

指缝间溢出血丝：“二十年前...云青双绝...遇害真相...”话音未落，

远处传来号角声。青雀先生脸色大变：“是禁军搜山的信号！”“带他走！

”苏绾青一把将萧云澈推给青雀先生：“我去引开追兵！”“不行！

”萧云澈死死攥住她手腕，

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：“你根本不知道《罪己诏》在...”“在苏府祠堂的灵牌夹层里。

”苏绾青掰开他的手指：“父亲今早传出的密信提到了。

”她飞快在萧云澈唇上轻啄一下：“放心，我翻墙的本事你是知道的。”萧云澈还想说什么，

却被老者一记手刀劈在颈侧，再次陷入昏迷。苏绾青最后看了眼他被抬上马车的背影，

转身扎进相反方向的密林。苏府祠堂的青砖地被月光洗得发白。

苏绾青伏在横梁上已近一个时辰，腿麻得失去知觉。院外巡逻的兵卒刚换过第三班，

她算准时机，如猫儿般轻盈落地。母亲的灵牌在供桌最上层，积灰比其他牌位少得多。

父亲果然常来。苏绾青小心捧下灵牌，指腹触到底部细微的凹凸。翻转细看，

底部竟刻着只展翅青雀！“果然...”她轻旋雀首，灵牌咔地裂开。里面是张泛黄的绢布，

密密麻麻写满小字，末尾盖着先帝私印。刚将绢布藏入贴身处，院外突然传来脚步声。

苏绾青闪身躲到幔帐后，透过缝隙看见父亲被两个兵卒押进祠堂。“苏大人何必固执？

”为首的锦衣卫冷笑：“交出来，二殿下或可饶苏**一命。”苏尚书背对门口，

肩背挺得笔直：“本官不知你在说什么。”“那这个呢？”锦衣卫突然亮出件物件。

是苏绾青小时候戴的长命锁！苏绾青险些冲出去，却见父亲身形晃了晃，

缓缓跪在蒲团上：“你们把绾绾怎么了？”“暂时无碍。

”锦衣卫把玩着长命锁：“但若明日日出前还不见《罪己诏》...”“在萧老夫人墓中。

”苏尚书突然道：“二十年前，是老夫亲手将它...”苏绾青瞪大眼睛。父亲在说谎！

萧老夫人葬在北疆，而《罪己诏》此刻就在她怀中！

锦衣卫显然也不信：“苏大人当我们是三岁孩童？”“信不信由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