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微攥着帕子的手紧了紧,脚步又快了几分。春桃跟在后面,几乎是小跑着才能跟上,嘴里还不停念叨:“西街人多,二**性子急,万一跟萧小爷吵得凶了,可怎么收场啊……”
出了伯府大门,街上的热闹劲儿扑面而来。雨后的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,把青石板路照得发亮。挑着担子的小贩沿街叫卖,“糖画儿——甜口的糖画儿哟”“刚出炉的芝麻饼,热乎着呢”,声音此起彼伏;穿着短打的行人来来往往,偶尔有骑着马的公子哥疾驰而过,引得路人纷纷避让。
这是沈微穿越以来第一次真正看到古代的市井百态,可她没心思细看,眼里只想着快点找到沈玥。她拉着一个卖花的老婆婆问了句“西街胭脂铺在哪儿”,老婆婆指了个方向,还不忘叮嘱:“姑娘快去罢,那边刚围了好些人,听说是什么大人物跟**吵起来了,动静大着呢!”
沈微心里更急了,顺着老婆婆指的方向快步走去。越靠近西街中段,周围的人越多,远远就听见一阵清脆的女声带着怒气:“你凭什么纵马伤人?这街上这么多人,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!”
是沈玥的声音!
沈微拨开人群挤进去,只见街角的“锦绣胭脂铺”门口,沈玥正站在台阶上,粉色襦裙的裙摆沾了些泥点,显然是刚才躲闪时蹭到的。她双手叉腰,脸上满是怒容,正对着面前一个骑马的男子大声呵斥。
那男子坐在一匹乌黑油亮的高头大马上,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锦袍,领口和袖口绣着精致的银线云纹,腰间系着一块羊脂玉珮,随着马匹的轻晃微微摆动。他头戴玉冠,墨发垂在肩后,面容俊美得有些张扬,剑眉斜飞入鬓,桃花眼微微上挑,此刻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沈玥,眼神里满是不屑和散漫——正是京城无人不知的纨绔子弟,萧景渊。
萧景渊的身后跟着两个穿着青衣的小厮,手里牵着马缰绳,见沈玥跟自家公子顶嘴,立刻上前一步呵斥:“哪来的野丫头,敢跟我们家小爷这么说话!不想活了?”
“你们才不想活了!”沈玥气得脸通红,“他的马差点撞到我,还不道歉,你们反倒凶我?这是什么道理!”
周围的围观群众议论纷纷,有人小声说:“这不是荣安伯府的二**吗?听说要参加选秀了,怎么跟萧小爷对上了?”也有人替沈玥捏把汗:“萧小爷可是出了名的不好惹,二**这脾气,怕是要吃亏啊……”
萧景渊听着周围的议论,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,慢悠悠地开口,声音带着几分慵懒:“本公子骑马走在街上,是你自己没长眼往马跟前凑,怎么?还想赖上本公子?”他说着,低头看了看沈玥沾了泥点的裙摆,眼神更轻蔑了,“就你这模样,也配让本公子的马撞?弄脏了我的马,本公子还没找你赔呢。”
“你!”沈玥气得浑身发抖,伸手就要去推萧景渊的马,却被旁边的小厮拦住了。
“二姐!别冲动!”沈微连忙上前拉住沈玥,把她护在身后。
沈玥见是沈微,眼眶一下子就红了,委屈地喊道:“妹妹!他欺负我!他的马差点撞到我,还说我弄脏了他的马!”
沈微拍了拍沈玥的手,示意她别激动,然后抬起头,看向马背上的萧景渊。
近距离看,萧景渊比远看更显张扬。他的桃花眼像是带着钩子,扫过沈微时,停顿了一下,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——大概是没想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姑娘,竟敢直视他。
“你是谁?”萧景渊开口,语气比刚才对沈玥缓和了些,却依旧带着上位者的倨傲。
“民女沈微,是荣安伯府的三**,也是沈玥的妹妹。”沈微微微屈膝行礼,姿态恭敬,却不卑不亢,“方才家姐多有冒犯,还望萧小爷海涵。只是方才之事,确实是马惊了险些撞到家姐,并非家姐故意冲撞。萧小爷身份尊贵,想必也不屑于跟女子计较这点小事,不如就此作罢,免得坏了小爷的兴致。”
她这番话,既给了萧景渊台阶下,又没让沈玥吃亏,话说得滴水不漏。
周围的人都愣了愣,没想到荣安伯府还有这么个伶牙俐齿又沉稳的三**——以前只听说过荣安伯府有个胆小怯懦的庶女,今日一看,倒像是换了个人似的。
萧景渊挑了挑眉,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沈微。眼前的姑娘穿着一身藕荷色襦裙,料子普通,头上也只簪了支银簪,可她站在那里,脊背挺得笔直,眼神清明,一点都没有普通女子见到他时的畏惧或谄媚。尤其是刚才那番话,说得不软不硬,既没讨好,也没挑衅,倒让他觉得新鲜。
“哦?荣安伯府的三**?”萧景渊笑了笑,从马背上弯下腰,凑近了些,语气带着几分玩味,“本公子怎么从没听说过你?倒是你姐姐沈玥,想参加选秀的事,京城里谁不知道?”
他的气息带着淡淡的酒气和檀香,飘到沈微面前,沈微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,保持着礼貌的距离:“民女性子寡淡,不爱出门,萧小爷没听说过也正常。家姐选秀之事,是府里的安排,与今日之事无关。还望萧小爷高抬贵手,放我们姐妹离开。”
“高抬贵手?”萧景渊嗤笑一声,直起身,拍了拍马脖子,“本公子的马受惊,也是因为你姐姐突然冒出来。现在一句‘高抬贵手’就想走?哪有这么容易?”
沈微心里一沉。看来这萧景渊是故意要刁难了。她看了眼旁边还在生气的沈玥,又看了看周围越来越多的围观群众,要是再僵持下去,对沈玥的名声更不利。
她深吸一口气,刚想再说些什么,眼前突然又弹出了那个淡蓝色的系统弹窗,比之前更亮了些,上面的字也变得格外醒目:
【穿越辅助系统V1.0】
【紧急提示:检测到宿主正面临“权贵刁难”风险,当前风险等级:中等】
【系统状态:电量耗尽(0%),无法提供“风险化解方案”“身份压制”等功能】
【再次提醒:系统激活需足额缴纳“千两黄金”,未充值期间,所有风险需宿主自行应对!】
【临时权限开启:可查看当前对象(萧景渊)基础信息(仅一次)】
沈微:“……”
关键时刻掉链子,这系统是真的指望不上!不过能查看萧景渊的基础信息,也聊胜于无。她在心里默念“查看”,弹窗立刻切换成了新的内容:
【姓名:萧景渊】
【身份:大靖朝镇国公府嫡子(对外称“萧府”),京城纨绔子弟】
【性格:表面张扬散漫,实则心思细腻,重情重义(隐藏属性)】
【当前好感度:0(对宿主无任何特殊印象)】
【当前状态:酒后微醺(因晨起喝了两杯黄酒,情绪易冲动)】
【隐藏信息:近期因拒绝家族安排的联姻,与长辈产生矛盾,心情烦躁】
酒后微醺?拒绝联姻?心情烦躁?
沈微心里一动。原来萧景渊刚才那么嚣张,不仅是因为他的纨绔性子,还因为喝了酒,加上心情不好。这么一来,事情就有转机了。
她抬起头,看向萧景渊,语气比刚才更温和了些,却多了几分笃定:“萧小爷,想必您今日心情不佳,才会对这点小事如此在意。若是因为这点小事坏了您的心情,反倒不值当了。不如这样,民女愿赔给小爷一匹上好的马料,再让胭脂铺的老板给小爷备些上好的胭脂水粉,权当给小爷赔罪,您看如何?”
她特意提到“胭脂水粉”,是因为刚才在人群里听到有人说,萧景渊有个宠爱的表妹,最喜欢这些女儿家的东西。要是能投其所好,说不定能让他消气。
萧景渊愣了一下,显然没想到沈微会这么说。他确实因为拒绝联姻的事跟父亲吵了一架,早上喝了点酒,出来骑马散心,没想到遇到沈玥,一时烦躁才说了重话。现在被沈微点破“心情不佳”,又提出这么个不卑不亢的赔罪方式,倒让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。
他看了眼沈微,见她眼神坦荡,没有丝毫谄媚,心里的烦躁竟消了些。他又瞥了眼旁边的胭脂铺,想起表妹上次还跟他念叨想要这家铺子里的新款胭脂,便顺着台阶下了:“罢了,看在你这么会说话的份上,本公子就不跟你们计较了。马料不用赔,胭脂水粉也不用,下次让你姐姐走路看着点,别再冒冒失失的。”
说完,他勒了勒马缰绳,对身后的小厮说:“走了。”
马蹄声哒哒远去,围观的人群见没热闹可看,也渐渐散去了。
沈玥松了口气,拉着沈微的手,语气里满是感激:“妹妹,谢谢你刚才帮我。要是没有你,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。”
“都是姐妹,谢什么。”沈微笑了笑,帮她理了理沾了泥点的裙摆,“不过二姐,以后遇到这种事,别这么冲动,萧景渊不是好惹的,万一真惹恼了他,咱们姐妹俩都讨不到好。”
沈玥点点头,脸上露出愧疚的神色:“我知道了,刚才是我太急了。对了,你怎么知道萧景渊心情不佳?还知道他可能喜欢胭脂水粉?”
沈微心里咯噔一下,差点忘了自己是“刚醒过来”的人,哪能知道这些?她连忙找了个借口:“我刚才在人群里听人说的,说萧小爷最近好像跟家里闹了矛盾,还说他有个表妹喜欢胭脂水粉,就试着说了一句,没想到真管用了。”
沈玥没怀疑,只是感叹道:“还是妹妹聪明,要是我,肯定想不出这么好的办法。”
两人正说着话,春桃提着一个小包袱跑过来,气喘吁吁地说:“三**,二**,你们没事吧?刚才吓死奴婢了!我还以为萧小爷要动手呢!”
“没事了,已经解决了。”沈微笑了笑,“咱们回府吧,免得母亲担心。”
往回走的路上,沈玥的话多了起来,跟沈微说了不少京城里的事,比如哪家公子娶了哪家**,哪家**又得了皇上的赏赐,还有哪些权贵家里的趣事。沈微一边听,一边记在心里,这些信息对她以后在京城立足很重要。
走到半路,沈微突然想起自己的“小蓝Promax”,心里一阵惦记。她拉着春桃小声问:“春桃,我落水那天,有没有人在府外看到一辆……长得很奇怪的车?三个轮子,蓝色的,有点旧。”
春桃愣了愣,仔细想了想:“三个轮子的车?没见过啊。府外的马车都是两个轮子的,哪有三个轮子的?三**,您是不是落水后记错了?”
沈微心里一沉。难道“小蓝Promax”没跟着她穿越过来?还是被人捡走了?那可是她在现代唯一的念想,要是就这么没了,她心里实在舍不得。
她正失落着,眼前的系统弹窗又弹了出来,这次的内容让她心里一动:
【系统临时提示:检测到宿主关联物品(三蹦子Promax)存在微弱信号,位于荣安伯府西侧的废弃马厩附近,状态:轻微损坏,可修复】
【提示:物品修复需消耗“白银五十两”,修复后可作为普通交通工具使用(系统未激活前,无法启用穿越功能)】
【系统电量持续耗尽中,下次临时提示开启时间未知,请宿主尽快充值!】
小蓝Promax还在!而且就在伯府附近!
沈微心里一阵激动,连忙在心里默念:“系统,能不能再具体点?废弃马厩在哪里?”
可弹窗又恢复了之前的“电量耗尽”界面,再也没有反应了。
“算了,能知道它还在就好,以后再找机会去看看。”沈微在心里安慰自己。
回到伯府,李氏已经在正厅等着了。见她们回来,连忙上前问:“怎么样?没跟萧小爷闹得太僵吧?有没有人受伤?”
沈玥连忙说:“娘,没事,多亏了妹妹帮我,萧小爷没为难我们。”
李氏看向沈微,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许:“微儿,这次多亏了你。你做得很好,没给咱们伯府丢脸。”
“母亲过奖了,这是微儿应该做的。”沈微微微屈膝,语气恭敬。
李氏点点头,又对沈玥说:“你看看你,今天要是没有微儿,你就等着受罚吧!以后出门,多跟**妹学学,别总是毛毛躁躁的。”
沈玥低下头,小声应道:“知道了,娘。”
李氏又叮嘱了几句,让她们回院好好休息,才让她们退下了。
回到静云院,沈微瘫坐在椅子上,长长地舒了口气。今天这一遭,虽然惊险,却也不是没有收获——不仅成功化解了沈玥和萧景渊的冲突,还知道了“小蓝Promax”的下落,更重要的是,她摸清了萧景渊的脾气,也知道了系统激活需要千两黄金,以及修复三蹦子需要五十两白银。
“春桃,”沈微坐直身子,眼神坚定,“咱们得赶紧把那些绣品卖出去,先凑够五十两白银,把我的‘宝贝’找回来。”
春桃虽然不知道沈微说的“宝贝”是什么,但还是用力点头:“奴婢听三**的!明天我就拿着绣品去西街的绣坊问问,肯定能卖个好价钱!”
沈微笑了笑,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。千两黄金虽然多,但只要一步一步来,总能攒够的。系统虽然没电了,但只要她自己努力,总能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活下去,甚至活得更好。
可她没想到,麻烦很快又找上门来了。第二天一早,春桃拿着绣品去西街卖,刚出门没多久,就哭着跑了回来,手里的绣品散落一地,还沾了些泥点。
“三**!不好了!绣品……绣品被人毁了!”春桃扑到沈微面前,哭得泣不成声。
沈微心里一紧,连忙扶起她:“怎么回事?慢慢说,谁把绣品毁了?”
春桃擦了擦眼泪,哽咽着说:“我……我刚走到西街的绣坊门口,就遇到了二**院里的丫鬟,她说……她说二**让我把绣品给她看看,我就给她了,结果她接过绣品就扔在地上,还用脚踩,说……说您的绣品不配在西街卖,还说……还说您就是个庶女,别想跟二**抢风头!”
是沈玥院里的丫鬟?
沈微的脸色沉了下来。她没想到,沈玥表面上感激她,背地里却让丫鬟这么做。是因为嫉妒?还是因为怕她抢了沈玥的风头?
“三**,咱们的绣品都毁了,这可怎么办啊?”春桃哭得更伤心了。
沈微深吸一口气,压下心里的怒火。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,绣品毁了可以再绣,可要是就这么算了,以后还会有人欺负她们。
她捡起地上的绣品,拍了拍上面的泥点,眼神变得冰冷:“走,跟我去见二**。她既然敢让丫鬟毁我的绣品,就得给我一个说法。”
春桃愣了愣,没想到沈微会这么强硬:“三**,咱们……咱们能打得过二**吗?她可是嫡女,还有伯夫人护着……”
“打不过也要去。”沈微语气坚定,“我不惹事,但也不怕事。她毁了我的东西,就得赔。而且,我要让她知道,我沈微不是好欺负的。”
说完,她拿着被毁的绣品,带着春桃,径直往沈玥住的“玥华院”走去。她知道,这一次,她不能再退缩了——在这个深宅大院里,只有自己强硬起来,才能护住自己想护的东西,才能离千两黄金的目标更近一步。而这场与沈玥的正面交锋,也将成为她在荣安伯府立足的第一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