瓢泼大雨冲刷着整座城市。
苏然拖着一个半旧的行李箱，站在一栋老旧的居民楼下。
这里是她大学时租住的地方，没想到房东阿姨还把房子留着。
“小然啊，你可算回来了。”房东李阿姨热情地帮她把箱子提上楼，“这几年跑哪儿去了？电话也换了。”
“出了趟远门。”苏然笑着回答，避重就轻。
房间还是老样子，只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。
“你先收拾着，阿姨去给你买点菜，晚上就在我那儿吃。”
“谢谢李阿姨，不用麻烦了，我……”
“跟我客气什么！”李阿姨不由分说地把钥匙塞给她，转身下了楼。
苏然看着手里的钥匙，心里涌上一股暖流。
这大概是三年来，她感受到的第一丝善意。
她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，把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。
傍晚，她婉拒了李阿姨的晚餐邀请，一个人煮了碗面。
热气腾腾的面条下肚，冰冷的身体终于有了一丝暖意。
手机震动了一下，是闺蜜唐玥发来的消息。
“出来嗨！庆祝你脱离苦海，重获新生！”
后面跟了一长串放礼花的表情包。
苏然笑了笑，回了两个字：“没空。”
唐玥的电话立刻就打了过来。
“苏然你什么意思？你不会还在为那个渣男伤心吧？我告诉你，你要是敢，我立刻飞过去打断你的腿！”唐玥的声音跟连珠炮似的。
“没有。”苏然无奈地解释，“我刚搬好家，累了。”
“搬家？你搬哪儿去了？顾城那个王八蛋把你赶出来了？他给你的财产呢？”
“我没要。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十秒钟。
“苏！然！”唐玥的咆哮声几乎要冲破听筒，“你疯了？！那是你应得的！你陪了他三年，就算养条狗也有感情了，你凭什么净身出户？便宜了那对狗男女？”
“不便宜。”苏然的声音很平静，“我拿了我最想要的东西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自由。”
唐玥又沉默了。
良久，她叹了口气：“行吧，你高兴就好。地址发我，我明天去看你。”
挂了电话，苏然走到窗边。
雨已经停了，城市的霓虹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斑斓的光影。
她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房间，没有丝毫失落，反而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。
同一时间，顾家老宅。
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。
顾城一进门，就感觉到了不对劲。
客厅里，他母亲王美玲坐在沙发上，眼圈通红。
“妈，怎么了？”
“***……***突然晕倒了！”王美玲的声音带着哭腔，“刚刚送到医院去抢救了！”
顾城心里一咯噔，脸色瞬间变了。
“怎么会突然晕倒？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？”
“我怎么知道！”王美玲站起来，指着他的鼻子骂，“都怪你！好端端的，非要跟苏然离婚！现在好了，***一听这消息，当场就气倒了！”
顾家上下，唯一真心接纳苏然的，只有顾老太太。
老太太身体一直不好，苏然嫁进来这三年，衣不解带，尽心尽力地照顾，比亲孙女还亲。
“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！”顾城心烦意乱，“我去医院看看。”
他赶到医院时，老太太还在抢救室。
林晚儿也闻讯赶来了，一脸担忧地守在门口。
“阿城，奶奶怎么样了？”
顾城没说话，只是盯着抢救室的灯，脸色铁青。
王美玲看到林晚儿，气不打一处来，要不是顾忌着医院场合，她早就开骂了。
在她看来，林晚儿就是个狐狸精，搅得顾家家宅不宁。
过了许久，抢救室的门终于开了。
医生摘下口罩，一脸疲惫。
“病人暂时脱离危险了，但情况很不乐观。”医生神情凝重，“老夫人年纪大了，这次急火攻心，身体各项机能都在衰退，我们……也无能为力。”
“什么叫无能为力！”顾城一把抓住医生的领子，双眼赤红，“我给你们钱！用最好的药！找最好的专家！必须把我奶奶救回来！”
“顾先生，您冷静点。”医生挣开他，“这不是钱的问题。老夫人的求生意志很薄弱，我们……”
医生的话还没说完，一个护士匆匆跑了出来。
“不好了！病人情况又恶化了！”
一群人又手忙脚乱地冲进了抢救室。
顾城颓然地靠在墙上，一拳砸在冰冷的墙壁上。
“阿城，你别这样，会好起来的。”林晚儿想去安慰他，却被他一把挥开。
“滚。”
他的声音，冷得像冰。
抢救室里，顾老太太戴着氧气面罩，气息微弱。
她半睁着眼，嘴里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。
王美玲凑过去，仔细听了听。
“然然……我的然然……”
“戒指……戒指……”
王美玲愣住了。
她猛地抬起头，看向一旁的顾家族叔，顾明海。
顾明海是顾家的旁支，也是唯一知道顾家一些秘辛的人。
此刻，他的脸色同样一片惨白。
他嘴唇哆嗦着，看着病床上的老太太，又看了看门外的顾城。
“明海，你快说啊！妈一直在念叨戒指，到底是怎么回事？”王美玲急得快哭了。
顾明海深吸一口气，声音都在发颤。
“是……是老太太手上那枚戒指……”
“那枚戒指，当年是请得道高僧开过光的，说是能保佑顾家的主母，也能镇住顾家的气运。”
“高僧说，这枚戒指，必须由顾家真心认可的当家主母佩戴，才能发挥效用。一旦摘下，或者佩戴者心生去意……”
顾明海没再说下去，但所有人都明白了。
王美玲的腿一软，差点瘫倒在地。
“那枚戒指……不是给了苏然吗？”
当初顾城结婚，老太太亲自将自己戴了一辈子的戒指褪下来，交给了苏然。
那是对苏然最大的认可。
可是今天，顾城跟苏然离婚了。
苏然净身出户，只带走了那枚婚戒。
可老太太给她的那枚……
王美玲猛地冲出抢救室，一把抓住顾城。
“戒指呢！妈给苏然的那枚戒指呢！”
顾城被她问得一愣：“什么戒指？”
“就是妈一直戴着的那枚墨玉戒指！你跟苏然离婚，她有没有还回来？”
顾城这才想起来。
是有这么一枚戒指。
古朴的墨玉，成色极好。苏然一直戴着，跟那枚铂金素圈套在一起。
离婚的时候，他满心都是厌恶和不耐，根本没注意这些细节。
他只记得，苏然晃了晃手，说戒指还在她手上。
他以为她说的是那枚婚戒。
现在想来，她当时手上，确实戴着两枚戒指。
“应该……还在她那儿。”顾城的声音有些不确定。
“混账！”王美玲一个耳光就扇了过去，“那枚戒指关系到***的命！关系到我们顾家的命！你竟然就这么让她带走了！”
“你现在！立刻！马上去把戒指给我要回来！”
王美玲的声音，歇斯底里。
